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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棚才刚刚充盈起来没几日,气温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线下降。
沈梨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透过那有些模糊的玻璃向外望去。狂风如同一群疯狂的猛兽,卷着雪花肆意奔腾,无数的雪花仿佛白色的幽灵,在天地间呼嚎着,张牙舞爪。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呼出的热气瞬间在窗玻璃上凝成一片洁白的白雾,她心中默默估量着,此时外面的气温恐怕已经跌破了零下三十度。
这场从前天开始的大雪,在这三天里断断续续,几乎没有停歇。
积雪以惊人的速度越积越深,已然没过了大腿。沈梨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担忧不已,倘若这雪继续下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有齐腰深。
而伴随着这铺天盖地大雪的,是呼啸不止的狂风。一刮就是两三天不停歇。即使是去柴棚拿些柴火这样短短的路程,视线也会被风雪遮蔽,几乎看不见人影和道路。
沈梨和叶宵已经三天没敢出门了。
趁着今天中午雪停的那一丝难得的空档,沈梨和叶宵得抓紧时间去河边提水。
三天没出门,叶宵很担心取水的冰窟应该已经冻实了,不去看一眼,她实在不安心。本来她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但雪虽然停了,北风却依旧强劲得吓人。沈梨想,通往小河边的路怕是早已被风雪摧残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正常通行。她心中满是担忧,不放心叶宵独自前往,所以坚持要结伴而行。
二人刚一出房门,呼啸着的狂风就如同顽皮的孩子般猛地扑来,差点将水桶一下子掀飞出去。沈梨惊慌失措地赶紧捂住水桶,生怕这点家当被风卷走。地上的雪花被狂风卷起,打在脸上,带来刀割般的疼痛。
“这风真是刺骨锥心。”沈梨的声音被风撕扯着,几乎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叶宵回过头问。
“我说!”沈梨摘下围巾,大声的重复道:“太冷啦!风~好~大!”
叶宵紧走几步回到沈梨面前,她放下手里的清雪工具,摘下棉手套,温柔地将沈梨摘下来的围巾又重新围好,言语中中充满了关切:“风大,灌多了要拉肚子的。”
平日里总是嫌叶宵啰嗦的沈梨,此刻在这狂风的冲击下也变得格外“老实”。她的眉毛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珠,双手被冻得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费力地将围巾又往上用力拉了两下,直到围巾盖住鼻子,只露出两个眼睛,试图以此遮挡住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刺骨寒冷。
冷风一下子就穿透了沈梨和叶宵的棉裤,直打在腿上,让沈梨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寒风中裸奔。
通往河边的路此时被积雪覆盖得厚重无比,几乎难以前行。叶宵挥舞着铲雪的工具,在前面奋力地清理道路,在狂风的阻挠下,她挥动的每一下都显得格外吃力。沈梨则在后面提着桶,小心翼翼地跟着。等叶宵累了,俩人就互换位置,就这样轮换着,一点一点地清出一条勉强能够通行的小路。只是刚刚清理完的路没多久就又被风吹起来的雪铺上,看来回去的路上又要重新清理了。
明明距离并不远的路程,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却像是长征一般艰难,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河边。沈梨和叶宵将冰窟窿重新敲碎又挑满两缸水,一个中午的时间就悄然过去了。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来得早,而且更冷一些。”当沈梨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她忧虑地说。
叶宵将除雪的工具放好,刚刚迈进家门,就听到沈梨在轻声碎碎念。叶宵将紧紧缠绕在脸颊的围巾和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被冻得通红的脸庞。叶宵微微点了点头,也附和地“嗯”了一声。
前几日没觉得,近日风大得惊人,看来她得给自己和沈梨重新做新的棉裤了。
另外,屋门是木头材质的,本来就没有那么严丝合缝,寒风从房门的门缝中吹进来,让屋子变得格外寒冷。纵然这几日灶火总是烧到后半夜才熄灭,只是棉被在这样的冷风侵蚀下显得仍然有些单薄。还好之前叶宵用心地缝了一床大大的羽绒被,此时便派上了用场。然而,叶宵看着那不断灌进冷风的门缝,心中暗暗思忖着,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屋门缝制一个厚重的门帘。
“得做个门帘,不然这屋子怎么烧都不暖,一到后半夜就跟冰窖似的。”叶宵一边把围巾、手套和帽子放好,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
沈梨对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儿并不拿手,她没有搭腔叶宵的话,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这雪要是一直下个没完,家里的柴火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她担心的不是齐腰深的积雪能不能让她踏进林子,而是即使能进去,那些被雪埋了许久的柴火也是湿漉漉的,根本点不着火。
房子后面的灌木丛边,那些细细高高的、叫不上名的树或许能派上用场,她想,如果柴火真的不够了,也只能去那里砍一些来应急。至于柴火太过潮湿的问题,不知道将木材放在干燥又热乎的火炕上会不会将它们烘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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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一定一定一定要多砍些柴火!绝不偷懒了!沈梨在心里暗暗发誓。
沈梨在忧虑不久之后的柴火问题,叶宵则更关心今晚北风肆虐下小屋的保暖性。此时她已经在西厢房的炕上翻找着可以用来缝制门帘的材料了。在她眼里,一些平日里穿不着的棉衣、厚毯子、破被子都可以完美利用上。
沈梨虽然帮不上缝纫的忙,但她手头也有其他的活计。
今天的早饭和午饭已经并作一顿解决了,但晚餐还是个问题。沈梨随意地翻了翻储藏室,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被遗忘的红豆和高粱上。她突然想起来最早收获的红豆和高粱已经很久没有在餐桌上出现过了,红豆那沙沙糯糯又甜甜的口感此时涌现在脑海里,勾起了她的食欲。
那今晚就吃红豆好了!沈梨在心里想着。
红豆要怎么做好呢?沈梨仔细在脑海里搜寻关于红豆的记忆,她想到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吃过的一道家常点心——煎豆包,那甜甜的味道到现在还萦绕在她的心头。虽然具体的做法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但她决定凭借模糊的记忆尝试一下。
沈梨记得外婆曾经说过,泡过的豆子更容易煮熟。于是她把红豆放在一个大碗里,加上足够的水,让豆子慢慢吸收水分,变得更加饱满。她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搅动,看着豆子在水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唤醒它们沉睡的生命力。
大概泡了半小时左右,她将红豆整盆端到外面,借助严寒让豆子冻结。
接着,她又去储物间舀了满满一碗高粱米,准备捣成细粉,便是这道“煎豆包”的主要材料了。
没有石磨,只有一个石臼。尽管这样磨粉的效率不高,但幸运的是她们每次需要的量也不多。沈梨坐在灶膛前,一边烤着火,一边用石杵用力地舂打石臼里的高粱米,直到高粱米裂开,露出了里面细腻的粉末。
她一边舂,一边回忆着外婆忙碌的身影,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遥远。石臼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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