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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千古遗恨（第1页）

涟霞山下，一人信马由缰，缓缓前行。他白衣如雪，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袂，宛如一片纯洁无瑕的白云。来者虽貌如仙人，可脸上却满是落寞。他看着涟霞山那恍如仙境的美景，叹了口气：“涟霞山还是这么如诗如画，可我却再难霁月清风……”

他不知不觉到了山下，守门的弟子见到来人都欢呼起来：“主人，您回来了！您帮慕容少侠一统天下了吧！”

云逸墨一言不发，只是苦笑几声，笑声中有着无尽的落寞与不甘，又是那么无奈与自嘲。他下了马，独自走向那仿佛直通上苍的天梯。良久，他才到了玄天楼，见到了古籍、瑶琴、长笛以及熟悉的一切。这一切都与他走时没有丝毫的改变，可他的心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云逸墨看看黄金架子上的白雪，轻轻抚摸着它，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

半晌，他打开了窗子，望向远方变幻莫测的云海。他发觉今日的云海与初见慕容燕云时的很像，不禁感叹：“唉，我与陛下初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这些年里，我多少次梦回故地，多少次思念这里的亲友，又多少次想着助陛下一统天下后重归涟霞山，如今我终于回到了这里，却恍如隔世。或许今生我和陛下再也无缘相见了……”

他痴痴地坐在瑶琴前，手指轻抚在瑶琴上。原本极熟的一首曲子，此时弹来却杂乱无章，再也没了往日的清雅飘逸，奏出的尽是些苦涩伤感之音。云逸墨抚着琴，脑中往事纷至沓来。他的心越发悲凉，琴音也越发凌乱。突然，“铮”的一声，三根琴弦齐断，他晶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襟……“父亲！”这时一个小孩儿跑进来，他的声音是那么激动，那么兴奋。云逸墨见云子霄、涟霞三友和牧心都来了，忙起了身，拭干眼角的泪水。还未等他开口，云子霄已经扑进他的怀中。

云子霄紧紧抱着云逸墨，哭道：“父亲，你怎么才回来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了呢……”

云逸墨摇摇头，说道：“霄儿，你哭什么，为父这不是回来了吗？为父既说过会回来，就不会食言的。”

云子霄瞪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云逸墨：“父亲，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是不是可以永远陪着我，是不是我们父子再也不会分离了？”

云逸墨又摇摇头，忧伤地说道：“霄儿，为父不走了，可是你们必须走。

我们父子今日一别，只怕此生再难相见了。”随后他把随身佩戴的流云剑双手递给云子霄，“霄儿，当初师父离开我时，将此剑亲手赠予我。如今我们也到了别离之时，我将这把剑再赠予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负了它。”

云子霄愣住了，牧心等人也都愣住了。谁都不明白云逸墨这番话到底是何意。半晌，法家老者才问道：“主人，你是说要我们离开涟霞山？我们为什么要走，又要去哪里？”

云逸墨缓缓说道：“我此番下山，虽为陛下屡出奇策，却因此得罪了各国。如今，我被陛下贬回涟霞山，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们想要杀我云逸墨，我认了，也绝不会苟且偷生，但我不忍心让你们陪我一起送命。所以你们一定要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云子霄此时哭得更凶：“父亲，我不让你死，我们和这些坏蛋拼了！”

法家老者也道：“主人，我们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山上。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我们一起死！”

云逸墨看了看道家青年和儒家青年一眼：“你们两个武艺不凡、机警过人，我把子霄托付给你们了，快带他走！只怕晚了，你们谁也走不了了！”

两人叹了口气，眼中含泪，抱拳对云逸墨说道：“主人，那我们走了，你要保重啊……”他们说着拉走了哭闹不止的云子霄，向山下而去。法家老者知主人心意已决，只得洒泪而去。

唯独牧心态度坚决：“主人，我牧氏一族多少代都在为水云阁效命，我父亲与令尊也是至交，更何况您还救过我的命。不论生死，我牧心都绝不会抛弃主人自己逃命的！如果主人非要我走，那就先杀了我吧！”

云逸墨看着牧心，不知是无奈还是欣慰：“牧心，你既是如此坚决，就陪我到最后吧……”

牧心缓缓点头：“多谢主人！”

云逸墨对牧心交代道：“你快把木案和笔墨，还有白雪都带到云海崖，我有用处。”他说完独自向云海崖而去。

云海崖边，云逸墨缓缓坐在木案之后，他看了看眼前的茫茫云海，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这信是写给慕容燕云的，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慕容燕云写信，写完这封信他就真的无牵无挂了……此时山中连一丝风都没有，可林中却惊起许多飞鸟。云逸墨知道，有人上山了。

“云丞相，你好有闲情逸致呀！只可惜涟霞山再美，也终难实现云丞相的宏图远志吧！我大宋皇帝是爱才之人，你如果识相，就快快归顺吧，否则休怪本将无情！”

云逸墨正写着信，突听背后有人说话，他缓缓转过身来，见身后是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大汉，身后还带着数千人马，都是江湖中人的打扮，刹那把自己和牧心团团围住。

他从容地一笑，说道：“原来是高怀德将军。你是来我涟霞山做说客的吗？你家祖上世代为将，难道不懂忠臣不事二主之理吗？我云逸墨既保大燕，生死都是大燕的人，又怎会再助宋国！”

高怀德冷笑道：“云逸墨，我以为你那么聪明，必是识时务之人，没想到也这般顽固不化！你既不愿扶保我主，陛下就绝不会再容你活在世上！”说着，他拔出腰间长剑。他长剑一挥，数百乔装的大宋官兵手中的长枪纷纷刺了出去。

牧心见众人要对主人不利，也抽出长剑迎了过去。牧心剑法虽然不错，可怎奈宋国士兵人多势众，哪里是他能挡得住的？牧心才出了几招，就被一条长枪刺中了左腿。他身子吃痛，手中长剑却越发凌厉起来，一剑连杀三人。可他纵然再拼命，怎奈武艺有限，以一敌千焉能不败？他见主人还在写信，知道自己就算拼掉性命也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等主人把信写完。不然，自己便是误了主人，误了陛下！

云逸墨听见背后风声不对，转头去看，见几十杆长枪在刹那间抵到了牧心身前。云逸墨忙喊道：“牧心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牧心微微一笑，说道：“主人，我今天既然留在这里，就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主人还在，我就不会走！”他嘴上回着云逸墨的话，手中长剑却没有停下来，一连又杀了数人。可惜牧心忠肝义胆，在成百上千的宋军面前也无济于事，几十杆长枪刺入了他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