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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玉州的繁殖期过去,他才跟时延一起,泛舟湖上,去莲叶深处采莲蓬,时延会摘下莲蓬,剥出莲子,剔除莲心,让玉州吃得开心。
在照顾玉州这件事情上,时延似乎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住的宅子里没有仆人,玉州的衣食住行都是时延在安排,但玉州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他们在江南停留了一年,经历了一个没有雪的冬日,玉州看见路旁的树还是青绿色的,觉得很是神奇。
在除夕夜前夕,时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包袱,是时缙差人送来的,偌大一个包袱里,装的全是京城的特产,甚至还有一串山里红,外面裹着糖霜,被厚厚的油纸包着,时延在看来信,上面都是时缙发牢骚,说文相严苛,说漆将军带他去军营操练太累,又说这些吃的都是外祖家送来的新奇东西,最后说这山里红是雾鸣山的山里捡的,玉州肯定会喜欢。
在信的末尾又问他们何时能回。
时延只是一笑,便跟玉州一起拆包袱了。
江南的除夕暖洋洋的,玉州在街上看到的每个人都是闲适安逸的,时延在酒楼叫了一桌席面,两人吃完之后便要去湖上游船,在打开院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堆着些干果。
玉州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是什么人送的,他跟时延对视一眼,想起前几日,时延曾经帮隔壁腿脚不便的老人家搬过东西,这应该是谢礼。
玉州抓了一把干果,挽着时延的袖子亲亲蜜蜜地出门去。
因为时延立过男后,所以街市上同性的夫夫也很多,他们并不惹眼。
泛舟湖上的时候,玉州头枕在时延的腿上,时延轻轻地梳理他的发丝:“下一站想去哪?”
玉州闭眼想了想:“去九集部落看看?”
他想起容叔从九集回来之后,说着在九集,能够体验到更加壮阔的自然景色,因着九集部落与中原签订过不再开战的条约之后,边境开始了通商,很多九集很有意思的东西也传进了中原里,他们用皮毛宝石换中原的丝绸茶叶,倒是合作共赢了起来。
时延自然依他。
在子时的那一瞬间,整个江南的上空被烟火照得亮如白昼,时延和玉州立在船头,玉州看着一朵朵烟花绽开在他们头顶,一阵凉风吹来,玉州拢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变故就在一瞬间,在天边又绽开烟火的时候,一道惊雷直冲他们的画舫而来。
玉州睁大了眼睛,时延就如同当年在雾鸣山中一样,挡在了玉州的身前,硬生生地接下了这来历不明的一道雷。
玉州慌忙推开时延,趴到他身上去看他:“你没事吧?你挡什么啊?”
时延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他抱住玉州:“我真的没事。”看似雷霆万钧的惊雷,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丝毫的力量。
他在玉州的面前转了个身,又去亲亲他:“别怕,我没事。”
玉州看着天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他们的警告。
接下来他们都没了在玩乐的心思,回到了家中,虽然已经是深夜,玉州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在担心时延,虽然时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只是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就和时延相拥而眠。
在他即将进入沉眠的时候,听见时延咳嗽了一声。
玉州的眼睛猛地睁开,自从时延喝过他的心头血之后,时延的身体就再也没有生过病,即使现在不惑之年,他的面容还是跟他而立之年差不多,身体素质甚至比年轻人还要好,玉州有时候看着时延的面容,奢望着时延能一直这样。
可今夜吹了湖上的风,时延咳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那道雷的原因。
他翻了个身,时延条件反射地把他搂进怀里。
随后房间里一片寂静,时延的呼吸声很平稳,玉州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时延根本就没有咳嗽过,今天的惊雷也没有出现过。
随后他是怎么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时延还在睡,他也没起身,玩着时延的头发。
玉州在看到时延的一根白发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那一刻,内心的恐慌达到了极致,时延的身体,突然就开始衰老了,凡人没有办法违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他把时延的衰老延后了很多年,可他终究是要老的。
玉州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抽噎的声音惊醒了时延,他睁开眼睛,看着哭成泪人的玉州:“怎么了?都说了,那道雷对我没什么影响的。”
玉州摇头,不敢说出实情:“做噩梦了,梦见被山里的狼追。”
时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随后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知道玉州没有说实话,但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只能把玉州抱得再紧一点。
这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过,只是玉州多了一个每天替时延束发的爱好。
在时延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跟容叔联系了一下,把情况跟容叔说了一下之后,容叔沉默,随后说:“小玉州,你要从现在开始,学着接受离别。”
他们从江南出发,转道要往九集去,沿途的风景太美,他们的脚步就更慢了一些。
时延的白发渐渐地越生越多,最终玉州瞒不住他,也渐渐地接受了时延会老的事实,他开始用法术,让自己的眼角也多了些皱纹,头发里也藏了几缕白发。
他们在外游历了快三十年,看遍了整个中原的风景,时延依旧没有生过病,但人老了就是老了,以前是时延照顾玉州,后来是玉州照顾时延,没有了年少时的炽烈,有的是相濡以沫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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