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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青莲姑姑将事先备好的衣物、吃食命人为她装上马车,满满当当塞了一大马车。孟绵收拾妥当就坐上马,约莫辰时抵达城门口。
她跳下马车,叮嘱车夫在此等候,自己就打算去寻封殇。
清晨的街道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偶尔有微风拂过,雾气微微飘动。孟绵一转身就见到站在松树下负手而立的少年郎,如墨的发丝上,晶莹的水珠闪烁着微光,鬓角打湿了一片,冲着她的方向示意:“走吗?”
孟绵瞧着他有些出身,“你何时到的?”
封殇不言,他心中有些难堪。
卯时,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尚未完全褪去,天空依然被深沉的黑暗笼罩,街道上阒无一人,青石板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色泽。偶尔有一滴露水从树叶上滑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这座皇城里的人大约很少见过卯时的景象吧。
她未言明几时碰头,他便在这杳无一人的城门口愣生生等了一个半时辰,直至,第一缕阳光破出云层,商贩的叫喝声响彻街道,露水濡湿的黑色外衫无言地道出自己的狼狈。怎会有人卯时就在这等着?想想觉得可笑。
见他不愿多说,孟绵也歇了追问的心思。她走在前面,封殇亦步亦趋跟着,他本以为她会直接上马车走了,谁料她转了个弯,走向一家包子铺,包着几个刚出笼的包子往他怀里一塞,“吃吧,早膳。”说完她就迈着小碎步率先上了马车。
封殇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等他上了马车后,发现她已经斟好了茶,热气腾腾地直冒烟,就放在他落座的小几前,而她的面前有一枚整齐的桂花糕,她想了想,这是自己咬过一点点的,她随手一推,放在了一旁。
她捻着杯盏,努努嘴示意他喝点茶水,开口的语气轻轻柔柔:“抱歉啊,我知道突然提出这件事有点无理,可还是要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
封殇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她这样对自己笑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为她捡帕子的时候,太过久远了,她的眼里染上了细细碎碎的光,琉璃般耀眼。封殇的确不明白她为何又需要自己了,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明白。
马车一路颠簸着,油纸包着的包子散发着热气,他并未去吃,他将包子重新包好,放进怀里,胸口滚烫一片。
义庄离这里并不太远,喝茶的功夫就到了,孟绵马车到达的时候就被一群里面冲出的孩子给团团围住,封殇有些不太自然地往孟绵的身边站了站。跟着出来的还有照顾这些孩子们的嬷嬷们,马车上的东西被嬷嬷们一一接过去,说是让封殇跟着,可他真的只是跟着,什么都没让他做。
嬷嬷们和驾车的小厮拎着东西都进去了,只有小孩子们围在这里想同孟绵说话,马车里还有四个大大的食盒未拿下来,孟绵探进马车,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完,她又退出来,看着神色淡淡的封殇。
她并未开口求助,又探进去一手拎起一个食盒,下了马车。大不了再跑一趟。自始至终她都未寻求过他的帮助,真如她所言的,跟着她就可以了。
封殇抿了抿嘴唇,等她下来,一言不发上去将另外两个食盒提了下来。孟绵不察,一转身撞进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旁边的孩子们捂着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闪着笑意。
他低头看着她。
孟绵被撞的愣了愣,腾不出手来捂住被撞的额头,泪花在眼里要落不落的,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他便也看了进去,湖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这双秋水眸太过清澈,清澈到他见过一次就沉沦。
封殇直视他,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为何要我跟着?”
孟绵未曾料到时隔两日他才来追问,她还未想出说辞,这边封殇就有些咄咄逼人地开口:“你分别对我不喜,为何还会要我跟着?”故意与他保持距离,桌面上的糕点吝惜给自己,瞧着他的眸子疏离又嫌恶,更生怕欠了自己,他近乎卑微的期许如风中残烛般熄灭,沉冷到有些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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