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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可知什么是棺材子?”
他点燃了风炉中的木炭。
“不知。”
商绒摇头。
“就是从死人肚子里剖出来的孩子,”梦石谈及自己的身世,他面上仍是一派轻松的神情,“我师父与我说,当年他游历南州,路过一片荒野地正好遇见我垂死的母亲,她身中剑伤,咽气前求我师父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她的孩儿……”
“我师父不忍拒绝,才不至于我未出生便死在母亲腹中。”
“后来,他便带着我回了汀州白玉紫昌观,我在观中长大,”梦石说着,便不由想起年少时曾在观中的那段岁月,他不由喟叹道,“因有师父庇佑,我在观中,也算过了一段极为轻松美好的日子,只是后来,我下山游历结识了杳杳的母亲,还俗后,我便再没回过白玉紫昌观。”
后来再入道,也并非是在白玉紫昌观入的道。
“您师父可是不同意您与杳杳的母亲在一起?”商绒看他神情有异,便问道。
“不,”梦石收拾了心里那么点酸涩的心绪,面上再添了一抹笑意,“我师父虽是正阳道士,心却万分通达,他与我说,我若觉得红尘好,那便往红尘去,若有朝一日又觉得它不好,也还可以再回来。”
“只是我再想回去时,他已然辞世。”
“您的师父真好,”商绒此前闻所未闻的“道”,都是梦石说给她听的,她不由想起一人来,“我的师父只与我说规矩,说我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
“簌簌也有师父?”梦石惊诧地抬起眼。
商绒抿着唇,轻轻地应。
“正阳教如今多半是如此,讲求规矩束缚,如此才算修行之道,”梦石看着茶壶里钻出来一缕又一缕的热烟,“你其实不必什么都听,如今你既已不在他们的‘道’里,不如便试着多看看那些花。”
春阳正暖,满檐耀金,商绒几乎是下意识地随着梦石的目光而回过头去。
窗棂上,是一簇又一簇的山花烂漫。
少年对她全然不设防,被她手上不算大的力道带着往前两步,他才低垂眼帘去看她勾住他玉带的手指。
他轻声说着,从怀中取出来那个厚厚的油纸包给她。
“想。”
他竟一点儿也听不得她口中的“喜欢”二字。
他乌浓的长发披散,滴答着水珠,只掀帘瞧见她手中握笔,他的眉轻微地皱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放下帘子便往他的榻上去。
商绒却起身,追着他到他的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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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少年往榻上一坐,明明方才还给她糖糕吃,这会儿却理也不理她。
他再度来看她,暖黄的光线里,他的眸子闪动着细碎的光影。
“你想不想日日瞧见我?”
“折竹。”
“你怎么了?”
那是在他怀中捂了一路,半分都未曾被雨水沾湿的糖糕,甚至一块都没有碎。
他的声音裹在夜雨里,却比夜雨要动听。
他才脱去外袍,梦石便在外头唤他去沐浴。
她说了谎话,此时忐忑到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薄唇抿起来,下颌紧绷。
“我今晨才出房门时,便见他衣衫沾泥地抱回来好多的花,”梦石想起自己在晨雾里瞧见那少年满身沾露,携带一身水气归来,他眼底含笑,“簌簌,我已许久不曾这般安宁地过一段日子了,能与你们在一处,我心内欢喜。”
“你如此信守承诺,”
林中有几道声音几乎同时传来,随即被雨水浸透的竹枝摇摇晃晃,好似一阵风掠去,顷刻间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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