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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衡面色为难地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母国大使,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来求自己做明日比赛时的门前守捉将。
“阿倍,明日比赛关系我国颜面,你务必不能推辞。”
到了如今的半决赛,就连圣人都会亲自来观赛,这对日本新罗两国使节来说乃是最好的机会,更何况圣人向来大方,不说打赢比赛的赏钱,万一圣人另有赏赐,那便是意外之喜。
尤其是对日本大使来说,他们国中又没有新罗婢可以发卖,在大唐的用度全靠节衣缩食和朝廷赏赐,这次使团上下挪用了来年遣唐学生的学费才从坊间请了大唐的蹴鞠高手代替本国出战,绝对不容有失。
晁衡有心想要拒绝,如今他在大唐生活惬意,仕途顺遂,眼下要是代表日本国出战,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讥讽为心念故土旧国不去,而叫上司同僚把他当成外人看待。
可是看着面前整个人都贴在地上的母国大使,这拒绝的话晁衡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叹息道,“大使请起,晁某应下就是。”
“有晁补厥出战,我们定能赢了那些卑鄙的新罗人。”
日本大使终于起身高兴道,而他也没有再称呼晁衡的日本名,国内派遣遣唐使之所以数年一次,一来国中财力不堪,东海风波险恶,二来便是精挑细选的人才来到大唐后,十有七八都不愿再回国内。
想想长安城的繁华,大唐的富庶,便是日本大使内心里也是不愿回国的,所以他能理解面前的阿倍朝臣仲麻吕(平安时代以后,阿倍氏才改做安倍氏)为何不情不愿的,不过好在这位国中少有的长人总算答应下来。
……
永王被贬为庶人圈禁皇陵的消息并没有在长安城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王府的门客们做鸟兽散后倒是在坊间多了不少流言碎语,谈及这位原本颇有贤名的宗室大王不少的阴私之事,却是叫爱好宫闱秘闻的长安城百姓在饭后之余多了不少谈资。
沈园里面,公孙大娘这位在开元年间曾经艳压群芳的舞蹈大家尽管从她那位交好的胡姬老友口中知道自家弟子因为害怕逃去凉州,可是她并未将此事告诉旁人,只是借着这机会离开了外人眼中繁华似锦但于她而言只是座牢笼的长安城。
临行前,李龟年、马仙期、贺怀智、许合子这些赫赫有名的乐师歌姬们前往相送时都是十分不舍,沈园之内舞乐双绝,这舞蹈便是公孙大娘和她的弟子们撑起了半边天,如今两位公孙氏都不在,也不知谁还能用舞蹈将他们的乐曲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诸君,此去凉州,一别经年,他日有缘再见。”
公孙大娘看着前来相送的好友们,倒是洒脱得很,众人里倒是隐隐为天下第一歌姬的许合子最是豪迈,“姐姐且去,待诗扶她们出山,我便去凉州寻姐姐,到时候自随沈郎去安西,到时候姐姐跳舞,我来唱歌,咱们想唱便唱,想跳便跳,也省得终日看那些膏粱之辈的嘴脸。”
许合子的话大胆而直接,却是叫闻讯而来的李琎尴尬不已,他当然清楚那些在沈园一掷千金的世家豪族、勋贵官员除了欣赏舞乐曲艺之外,更多也是垂涎沈园舞伎歌姬们的颜色容貌,若不是沈园背景深厚,只怕那些好女子都要成为贵人们宅邸里的玩物。
李龟年他们听了也是心有戚戚,同时亦是动了心思,连张长史和吴道子尚且随沈郎去了安西,他们为何就去不得,在沈园抛弃了半世名利的李龟年也不由开口道,“永兴姬说得甚是,如今沈园子弟人才辈出,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可以安心养老去了,省得挡了年轻人的道,被世人当成恋栈不去的老贼!”
马仙期、贺怀智等人都是眼神亮了起来,沈郎不在,他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虽说他们做了不少新曲,但是比起沈郎来,总感觉差了些什么,想到这儿这些奔放的大唐音乐家们恨不得立刻动身前往凉州,只是想到沈郎临行前将沈园交给他们,也只能按捺下来,决定等把门下收的弟子教出山后,便向圣人辞行。
“大王,时日不早,还请回吧!”
公孙大娘看向了边上等候的汝阳王,这位宗室大王的心意她虽然明白,可是两人年纪相差十余岁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渴望自由,如今好不容易得脱樊笼,为着阿离之事,圣人也不好强留于她,她又怎么会为了这位大王而留下呢!
“兰娘,我知你心意,我已向圣人请求移封安西,今日前来,是和兰娘你结伴去安西的。”
李琎看着公孙大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和炽烈情感,而他这般做法也叫周围人人动容。
“大王,圣人尚未允准,你这般离开长安城……”
公孙大娘眉头微蹙,这些年来追求她的人不知凡几,可是用情最深者莫过于这位年轻的汝阳郡王,而且也从未有过无礼之举。
“兰娘,富贵于我如浮云,若是圣人不允,便舍了这王爵,做个逍遥庶人又何妨!”
李琎说话间,却是牵了边上拉着辆普通马车的马匹道,“凉州路远,难免风吹日晒,李琎只愿为兰娘做个赶车的骑郎,还请兰娘不要拒绝我。”
“姐姐,答应他吧!”
向来大胆的许合子见公孙大娘神情犹豫,已自在边上喊起来,若是她有这般的男子痴情对她,她才不会犹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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