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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吃喝了一顿,算不上酒足饭饱,毕竟河西节府的酒菜配不上顾青这个有钱人的身份。
时辰不早,饮宴过后已是黄昏,顾青却忽然决定离开凉州。
不仅要离开,而且还要加快速度离开,再晚一点可能会跟哥舒翰闹出不愉快,趁着被他发现以前,顾青决定先走为上。
哥舒翰对顾青突然决定离开很不解,虽说奉旨回安西整顿兵马,但也不急在一时,哥舒翰还有许多关于两军平叛配合事宜要与顾青商议,但顾青却很不给面子,无论怎样挽留都坚持要走。
哥舒翰只好任他离开,领着亲卫将顾青送出城外。
直到顾青和亲卫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哥舒翰才含笑往回走。
骑马行入城门甬道,旁边的河西节府监军李文宜小心地道:“节帅,顾侯爷的话能信吗?节帅这次奉旨回关中平叛,陛下定会遣你守潼关,咱们河西军五万之数,叛军二十万,潼关不一定守得住,顾侯爷若肯帮忙自然好,以安西军之兵强马壮,两军合力守住潼关问题不大,怕就怕顾侯爷只是嘴上随便一说,到时候他若改了主意,不打算去潼关,咱们河西军可就亏大了。”
哥舒翰笑道:“顾青此人,说话虽然气人,但我相信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他应该不会坑我,小节有亏,大义不失,仍算英雄豪杰。”
李文宜咂咂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罢了,将来若顾青的安西军未能如约到潼关,他便上疏陛下,请陛下治顾青一个临阵脱逃之罪。
走在凉州城的街道上,哥舒翰神情忽然有些不对劲,骑在马上左顾右盼,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了,今日的街上为何如此冷清?不年不节的,好多商铺都关门了……”哥舒翰喃喃自语。
一骑快马从节府方向飞驰而来,马上是一名节府文官,见到哥舒翰后不由气急败坏大声道:“节帅,不好了!下午时分顾青那贼子进凉州城后煽动城内商人去龟兹,说什么他官复原职,龟兹城会颁行更低的税赋,更优渥的兴商政令,咱们凉州城的商人被他煽走了大半,城内商铺已半空了!”
哥舒翰惊怒交加,骑在马上身躯摇摇欲坠,差点一头栽下马来。
李文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哥舒翰甩开他的手,瞋目裂眦仰天喝道:“顾青贼子,安敢欺我至斯!”
刚刚官复原职便带走了河西军一半的财源,哥舒翰快气炸了。
马上骑士见哥舒翰发飙,神情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道:“还有,顾青走之前给节帅请了一位大夫,正等在节府门外,顾青说……说节帅一看就有病,有病就要治,药不能停……”
哥舒翰出离愤怒了,吃完喝完挖了墙角,最后还如此诅咒他,顾青是真将他当成了仇人么?
“拿刀来!”哥舒翰瞠目大喝道。
部将急忙递上一柄横刀,哥舒翰单手取过刀,然后掉转马头,大喝道:“顾青这贼子欺人太甚,今日拼着被陛下怪罪,我也要一刀砍了这孽障!亲卫跟我走,追出城去!”
说完哥舒翰一马当先朝城门狂奔而去,后面的亲卫不敢耽搁,纷纷跟上。
报信的骑士和李文宜没动,二人面面相觑,骑士小心地道:“李监军,那位大夫怎么办?他还等在门口呢。”
李文宜苦笑道:“让那位大夫再等等,顾青虽然坏到流脓,但请大夫这事儿没做错,我最近几日也看出节帅面色不对,不像只是染了风寒的样子,待节帅回府,我会劝节帅看看的。”
…………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四十米大刀,茫茫大漠追杀顾青。
然而,顾青自知做了亏心事,既然出了城,自然是打马疾驰,星夜赶路,怎么可能优哉游哉等哥舒翰追上来?
哥舒翰带着亲卫在大漠里整整跑了一夜,不记得跑了几百里,连顾青的一根腋毛都没见着,再往前便是玉门关,顾青若进了玉门关,便是安西军的地盘了。
追了整整一夜,哥舒翰已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这次追杀不了顾青了,进了安西军的地盘,倒霉的人将会是他。
于是哥舒翰又急又气,仰天怒吼了数声,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掉转马头回凉州了。
临走时犹不忘朝着空荡荡的大漠放下一句狠话,诸如“别让我遇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之类的。
做了亏心事的顾青路上不敢耽搁,一路打马飞奔,整整跑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敢停下来稍事休憩,就连休憩也不敢大意,派了几名亲卫当斥候,放出二十里外警戒,提防哥舒翰追上来。
一夜没睡的顾青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在黄沙上大口喘息,叹道:“下次再也不干亏心事了,做人一定要坦荡……”
韩介一脸无语。
道理你都懂,早干嘛去了?一群人如丧家之犬跑了一整夜,马儿都快跑断气了,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来做人要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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