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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节度使府。
安禄山肥胖的身子缓缓朝正堂内移动,旁边的心腹亲卫李猪儿搀扶着他,每走一步都累得不行。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一个走路都费尽的胖子,居然暗藏狼子野心要造反。
当一个人手里掌握的权力大到一定的地步,心态也会渐渐膨胀,无论看起来多么笨拙多么不可思议,他做出来事情必然是符合他膨胀的心态的,无论成败。
孙孝哲在正堂廊下恭敬肃立,见安禄山蹒跚行来,孙孝哲上前两步搀扶住他的另一侧。
安禄山朝孙孝哲笑了笑,脸上的肥肉瞬间将一双小绿豆眼挤得连缝隙都不见,整张脸看起来就是一个毫无瑕疵的肉球。
“节帅,粟末部来了使者,上午与末将见了面……”孙孝哲小心地道。
安禄山眉目平淡,哦了一声道:“使者说了什么?”
孙孝哲露出愤慨之色道:“使者趁火打劫,要加价,说三十万石粮食和一万匹战马不够,要咱们再加一万匹战马,和十万斤生铁,否则将撤回驻扎营州的两万粟末兵马。”
安禄山哼了哼,道:“告诉使者,就这个价,一文钱都不加,如果他们胆敢撤兵,我拼着不起兵,也要先将粟末部落灭了再说!”
孙孝哲显然对安禄山的反应颇为意外,迟疑片刻,小心地道:“节帅,咱们箭已在弦,不可横生枝节,依末将之见,不如……暂时先答应了他们,待节帅打下了大唐江山,坐拥天下后,反过来再找粟末部开刀也不迟……”
安禄山嘿嘿笑道:“本帅兵强马壮,麾下近二十万雄兵,粟末部的兵马对我来说并非急需,他们竟敢在这等时节加价,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孝哲,你去回绝他们,并且告诉他,若敢不随我起兵,我便灭了粟末整族,教他们鸡犬不留。”
孙孝哲呆愣半晌,有些失望地抱拳应了。
安禄山迅速瞥了他一眼,道:“你如此帮他们说话,应是收了他们好处吧?”
孙孝哲一惊,急忙道:“末将不敢,末将未收分文好处,全是为节帅大计着想。”
安禄山冷笑:“未收分文?我为何记得你收了使者一千匹战马和一万斤生铁,这东西卖出去可值不少钱呢。”
孙孝哲吓得心神俱裂,没想到安禄山对他暗中收受的好处如此清楚,连数目都分毫不差,显然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扑通一声跪倒,孙孝哲颤声道:“末将知罪,求节帅看在末将母亲的面上饶我这一遭。”
孙孝哲的母亲与安禄山通奸,早已是范阳边军将领里公开的秘密,一时被诸将引为笑谈,孙孝哲不以为耻,反倒以安禄山的义子自居。
安禄山见他求饶,不由叹了口气道:“你收受好处我不怪你,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只是收好处要看时机,如今正是举兵起事之时,我们要做的,是撬动大唐这块百年巨石,将李家取而代之,如此紧要之大事,任何一丝纰漏都有可能造成功败垂成,此时怎能为了私利而废公?”
孙孝哲点头哀哀道:“是是,末将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禄山和蔼地道:“以后不敢是以后的事,做错了事还是要惩罚的,否则我定下的军法岂不是成了笑话?”
扭头朝亲卫李猪儿示意了一下,李猪儿递上一节铁镗。
安禄山亲切地笑道:“乖,闭上眼睛,伸出左手来,就打你一下,一下就好,此事便算揭过去了……”
孙孝哲浑身颤抖,颤巍巍地闭上眼睛,咬牙伸出了左手。
安禄山笑容依然亲切,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手中得铁镗举起来,狠狠挥落,铁镗落在孙孝哲的左手上,喀嚓一声脆响,孙孝哲凄厉惨叫起来,左手的手腕软耷耷地垂下,眼见是折了。
让亲卫将惨叫不已的孙孝哲抬出去,安禄山露出酷厉之色,冷哼道:“都是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转头对李猪儿道:“叫粟末部的使者来我府上,本帅亲自与他谈。”
李猪儿久在安禄山身边侍奉,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闻言波澜不惊地应了。
走了几步后,李猪儿又停下,好奇道:“节帅,咱们何日起事?昨日有几位将军来府上拜见节帅,节帅没在府里,几位将军缠着小人问了半天,小人亦不知如何作答。”
安路上想了想,沉声道:“快了,待我再储存一批粮草,约莫足够大军一年之用,一年的时间,至少能占大唐半壁江山,长安朝堂君昏臣佞,也该换个主人了,江山有德者居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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