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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雨了,工友们忙不迭地用塑料布将制好的土坯盖好,一旦被雨水淋了,就前功尽弃。
处置停当,雨就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进入秋季,秋雨绵绵,一直下到将近傍晚。工友们难得有一个休息天,纷纷躲进工棚里睡觉,陈放睡了一会儿,就在窑厂里转悠,窑厂占地面积越来越大,黄土岗已经被侵蚀的剩了一座孤岛,于是取土就继续向下,原本的高岗,逐渐的成了一个大坑,深达五六米,局部十米,已经见到流沙,和渗出的清泉。大坑的范围还在继续扩大。
又碰见了老楚。老楚还是牵一条大狼狗。看见陈放,不自然的笑笑。说道:“出来转转?”
“出来转转。”陈放应道。
不再有话,陈放孤自走了。走了好远,陈放觉得背后还有老楚的那双红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走近孤岛样的黄土岗前,陈放抬头,猛然发现上面有一双眼睛,鹰一样的的盯着自己,仔细看,是丁大憨,丁大憨披一件蓑衣样的东西,蹲在黄土岗上,一动不动,像在那里好久了。陈放感觉有点冷,不是因为有风,丁大憨的眼睛不像一个精神病人,倒像一个智者,一个雕塑。
面前的土坡壁立,一棵大树的根成了攀爬的抓手。反正没有事情,关键的是,一见到丁大憨,陈放就想到了那个红狐,丁大憨生命里的那个红狐。陈放抓着树根艰难的爬了上去。
“你来了?”丁大憨的话就像从坟墓里发出的。
“天下雨了,你应该回屋。”陈放说道。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丁大憨又说。
“我想来看看你。”
“我说的不是这里,我说是你不应该到窑厂里来。”
“没有办法,要混口饭吃。”
“到哪里都有饭吃,就是不能到这里来吃饭。”丁大憨说道。
“要不,我来你这里吃饭?”陈放笑着说。
“如果你你真的来,我欢迎。”
陈放觉得自己真的可笑,同一个疯子快有共同语言了。难道自己未来真的会同丁大憨有点什么吗?
“你是不是在等你的红狐?”陈放有点取笑丁大憨的意思。
“是的,我在等我的红狐,她该回来看我了。”丁大憨严肃的说道。”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天气,她来了,薄薄的衣衫,湿漉漉的头发,迷离的眼睛。”丁大憨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个夜晚。
陈放站在那里,任凭苦楝树上滴下的雨水一点一滴的打在脸上,人人都有一个梦,丁大憨是走不出他的红狐梦了。
“回去吧,该回去吃饭了。”陈放劝慰道,对于这样精神不好的人,一个老人,丁大憨应该还不到五十岁,但他已经完全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了。
“我会回去吃饭的,和我的红狐妹妹一起回去吃饭,我在等她。”丁大憨的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陈放觉得再和他聊已经没有意义,就缓步下岗。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窑会开花的。”丁大憨在后面幽幽地说。
回到工棚里,陈放看到有两个光头男人和老楚在打牌。其他的共友或仰或卧的休息。
陈放回到工棚的最里面,小四川蒙头睡觉,陈放刚一躺下,小四川醒了。问道:“刚才你去哪里了?”
“出去转转。”
“出去转转?”小四川露出羡慕的表情,不相信的问道。
“你咋不出去转转?外面很凉快。”
“我不敢。”小四川无奈的说道,一边斜眼看了看门口打牌的几个人。
陈放瞪着眼睛,看着工棚简易的天花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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