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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整夜睡不安稳。
闭眼就是牧洲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明亮清澈的桃花眼泡在清泉里,满腹伤感。
她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屋外正在下雨,昏暗的天空似从中撕开一个口子,顷刻间大雨倾盆,疯了似的往下灌水。
妮娜刚走到前厅,一眼见到在小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走路动静很小,可还是吵醒了他。
“睡好了?”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也没看她,拧过一旁的黑伞递给她,“走吧。”
她静默两秒,盯着他颓然离去的背影,万千情绪绞缠在一起,不知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其实昨晚她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有后悔的。
她的臭脾气她最清楚,一生气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跟随主观意愿判定任何事,常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那天事发突然,她满脑子都是些肮脏的画面,甚至都不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假想一股脑全安在他身上。
或许正如他所言,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信任他。
他被无情的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一旦有任何威胁,他便成了第一个被放弃的人。
副驾驶的车门缓缓拉开,收伞时,雨水顺势砸在她手背上,冰凉刺骨。
牧洲侧目,瞥了眼默默爬上车的小兔子,神色讶异半秒,很快恢复如初。
那股闷气自昨晚起一直堵在胸腔,泄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早起跑去附近给她买早餐,见外头下雨,又屁颠屁颠去酒店等她,生怕她那个犟脾气不打伞就往外冲。
明明自己难受得要死,可喜欢依旧是喜欢。
牧洲想,如果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那么他就以她所想,尽可能远离她的世界。
但他不会离开北城,他想要扎根留下来,什么时候想她了,跑去她家楼下偷偷看一眼,如此便能知足。
“镇上只有包点铺,先吃两口馒头垫垫肚子,晚点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包装袋递到她手上,妮娜低头瞥了眼白花花的大馒头,别扭的小声问:“你吃过了吗?”
“嗯。”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明显不想有后续。
她微微垂眼,有些难过,当理智慢慢占据冲动,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她并不擅长示弱,她已经习惯用钢筋盔甲去抵挡所有的爱。
搭讪的腹稿打了一万个,可话到嘴边又默默吞了回去。
她嘲笑自己是个胆小鬼,连承认错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揪着那颗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干着肆意伤害别人的蠢事。
妮娜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低头啃了两口馒头,吃得太急,不小心呛住,慌乱地拿吸管戳豆浆,可那玩意不知道是不是劣质的,戳两下吸管都歪了。
正郁闷无助之际,身侧的男人伸手过来,准确的一击命中,豆浆送到她嘴边,她猛啜两口,卡在咽喉的馒头碎勉强咽下去。
等她再回头,男人又恢复冷若冰霜的脸,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她抿嘴偷笑,忽然觉得他扭捏的有点可爱。
还总说她是个小孩。
某些人幼稚起来,顶多也就三岁。
往后的路途还算平稳。
驾驶位的男人专心开车,百般无聊的妮娜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昨夜的失眠反噬上头,她困倦地揉揉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时间稍瞬即逝,眨眼便过了午后。
他们进入江南地界,路过宁水市时,牧洲接到一个电话,瞥了眼身边熟睡的妮娜,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下了车才说话。
“知道了,地址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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